马伯庸重走诸葛亮北伐路:一些故事与现实有差异

2015-08-12 10:19 来源:未知

  2014年10月,作家马伯庸携三位同伴自成都一路北上,经剑阁,到汉中,穿祁山,过秦岭,直奔五丈原,自驾重走了一次诸葛亮北伐之路。马伯庸将此次旅程命名为“文化不苦旅”,一直在微博上做直播,累计引来4亿的阅读量和4万的讨论量。日前,一本记录此次旅程的杂志书《文化不苦旅:重走诸葛亮北伐之路》已经面世,一路美景美食、所思所想、文化典故,尽在书中。

  提及重走北伐路的原因,马伯庸说起了他的三国情结:“我一直喜欢三国,小时候喜欢《三国演义》,现在喜欢《三国志》的正史。在我看来,读万卷书也要走万里路。对于三国那些耳熟能详的事迹,我希望能亲眼去见证一下。而诸葛亮是‘三国’里最突出的一个人物,他六出祁山又是最悲壮最有理想主义的事迹,我追寻的,除了还原真实的史实之外,还有古人的这种精神和魅力。”

  马伯庸在书中说,这次出游他最想看的是山河形胜大势。在他看来,站在古人观察的位置,直观地看山河形胜,才能真正设身处地去代入古人思考,明白他们种种决定背后的考量。因此,当他经过了这一趟的实地勘察后,对三国历史的认识也有了改变和加深,发现流传的一些故事和细节与现实是有差异的。同时,他也加深了对诸葛亮其人的理解,以前他觉得诸葛亮是智慧的化身,重走北伐路之后,彻底体会到了诸葛亮的坚强和执著。

  国民的三国情结太重了所以旅程人气很高

  马伯庸说,最开始他并没打算把这趟旅程做成一个全民参与的活动,只是在网上直播并跟朋友分享的个人自驾游,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多的关注。“我想引起这么大关注的原因,大概是三国的国民情结吧。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国痕迹太重了,比其他三部名著都重,所以群众基础十分丰厚。”马伯庸说,跟他互动的大多是80后90后,“他们对‘三国’的兴趣,和前辈不太一样,更接近于粉的状态,钻研得更深。甚至我在诸葛亮墓前,网友们还纷纷给孔明留言,让我烧给丞相。”

  山西晚报:这次重走诸葛亮北伐路,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?

  马伯庸: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祁山。那里有一个三国时代的祁山堡,可以算是少有的几件真正从三国流传下来的。站在祁山堡上,可以望见四处山川大势,哪里走河,哪里过山,哪里屯兵,哪里屯田。在那儿一站,就能体会到诸葛亮当年到底有多忙碌。

  山西晚报:走过诸葛亮的北伐之路后,你对这个历史人物的认识是加深了还是改变了?

  马伯庸:应该说是加深了。原来我觉得诸葛亮是智慧的化身,充满了传奇色彩,但走完这条路之后,我体会到的不是他有多厉害,而是他有多坚强。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,依然坚韧不拔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和承诺,这种男人的执著,实在太迷人了。

  山西晚报:听起来你的三国情结蛮重的。

  马伯庸:我一直喜欢“三国”,小时候喜欢《三国演义》,现在喜欢正史《三国志》。在我看来,读万卷书也要走万里路。对于“三国”那些耳熟能详的事迹,我希望能亲眼去见证一下。而诸葛亮是“三国”里最突出的一个人物,他六出祁山又是最悲壮最有理想主义的事迹,我追寻的,除了还原真实的史实之外,还有古人的这种精神和魅力。

  山西晚报:在书中,你好几次提到由于时间和行程的紧迫,有些景点不得不忍痛割爱,现在回过头来看,这条线路上是不是留下了很多遗憾?

  马伯庸:遗憾的地方很多,比如没去江油;到了剑阁,附近的古城没去;秦岭的褒斜道和子午谷,也没机会走。如果下次再去,肯定会专程去看看。

  山西晚报:书名挺搞的,叫做《文化不苦旅》,这是不是你理想的文化之旅的状态?

  马伯庸:余秋雨老师有《文化苦旅》,而我这次旅行探访古人行踪,是发自内心的喜欢。如果真心喜欢,无论多艰苦都不会觉得难受。所以我觉得这次是不苦的文化旅行。

  文化之旅是一个随性的过程

  说起旅途中的状态,马伯庸说,他们一路走来,除了微博微信,对现代工具的使用少了很多,住宿也不会用APP来订。“我们觉得旅游应该是一个是随性的过程,我们去住店也没有事先订过,全是走到哪儿住到哪儿,看见路边一个小店、一个小客栈,觉得顺眼就停下来住在那儿。我们希望把它变成一个比较随意的过程,而不是像旅游团一样,今天到哪儿明天到哪儿,今天到哪个景点,明天到哪个景点。”

  山西晚报:按照你说的旅行状态,似乎是在刻意接近古人的生活状态,这种接近让你获得了什么启发吗?

  马伯庸:原本我研究“三国”,说秦岭路难走,却没有感性认识。这次从汉中到西县(祁山乡),路途极为艰苦,山势高低起伏,又逢大雨。我们开车走公路,都历尽艰辛。而诸葛亮在三国时代,能够驱动十万人穿过这么艰苦的路途,这实在非是常人所为。

  山西晚报:那你为自己这次旅行做了哪些准备呢?也是随性而来吗?

  马伯庸:1.我出发前复习了一遍《三国志》的历史记录;2.仔细阅读地图,查阅当地景点和传说;3.基本的野外自驾游准备。

  山西晚报:这样的文化旅行,会成为以后生活中的常态吗?

  马伯庸:这种旅行,要看机缘和状态。感觉到了,一年去三次,感觉没到,三年去一次。旅游这种事情,一定是遵从初心,不能欺骗自己。想去不想去,自己最清楚,不能勉强。

  山西晚报:这次出行,只体会了诸葛亮的感受吗?有没有亲临子午谷,感受当年魏延的遗憾?

  马伯庸:我去了子午谷的北口,户县。深入山谷里几乎没有路,这还是现代,古代更可怕。魏延说可带五千人偷袭长安,风险确实高得可怕。

  走到那里,才能真正理解历史人物的选择

  “文化不苦旅”是一个系列,问及马伯庸接下来的计划,他表示,接下来最想挑战的是玄奘西行之路和苏武北去之路,另外对徐霞客、郦道元等古人的路也很有兴趣。

  山西晚报:这次重走,有没有一些地方颠覆你对三国文化传统认识的?比如流传的某些故事,或者一些细节,其实是与现实有差异的。

  马伯庸:我这次旅游最大的一个印象,其实是在街亭。马谡失街亭的故事大家都知道,马谡到了街亭大意失守,没有当道扎营,被张郃围住山,最后导致第一次北伐的失败。但是我到街亭看了以后,发现实际上马谡也有他的道理。因为街亭两边是山,底下是一个凹槽,凹槽的宽度大概有六公里那么长。而马谡比张郃到的时间也就早了那么几天,这几天他手下也只有两三万人左右,这些人能否在六公里的地方扎营或者建立一个防守工事,这点很难。反而他上山扎营是一个相对明智的选择。但他可能忽略了水源的问题,结果就被张郃打败了。我去街亭实地勘察完之后,得出的结论就是,马谡失街亭这件事情上,他肯定有责任,但不是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完全无知,完全因愚蠢而失的街亭,他也是有客观原因存在的。

  还有就是子午谷,当初魏延曾经提出一个战略,从子午谷特别险要的地方带五千士兵去偷袭长安来北伐,诸葛亮没同意。很多人觉得诸葛亮应该同意,这样北伐胜利的概率高一点,但我看了子午谷发现那个地方确实很难走,这还是现代,古代的话可能比现代更难走一点。从诸葛亮的角度考虑,他其实和魏延思考的不一样,魏延是个项目经理,他追求的是业绩,诸葛亮实际上是一个公司的CEO,他要求的是保险,这个公司不能出大事儿,太高的风险我不能冒。他们两个所处地位不同,所以会有不同的战略选择。而子午谷那里的风险确实太高了,所以诸葛亮的选择我觉得也是合理的。

  山西晚报:诸葛亮六出祁山一直有劳民伤财、损耗国力之嫌,不知你这次走后对六出祁山有何看法?

  马伯庸:诸葛亮六出祁山,对蜀国国力的损耗,这确实是一个问题。但是我们要考虑到,当时蜀国的立国之本,就是要兴复汉室,这是他们的核心价值观。也是他们的治国理念。诸葛亮只有用这个理念,才能够把大家统一在一起。如果说偏安一处,然后一直窝在那儿不打的话,说白了人心也就很快散掉了,那么国家恐怕很快就要灭亡。所以你看,即使是诸葛亮失败之后,后面蜀国甭管打多打少,也一直对魏国保持北伐的姿态,这实际上就是一个立国之本,国策所决定的战略方面的选择。

  山西晚报:如果现在有读者要像你那样走这条路线,有没有什么建议呢?在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哪几个地方必须去?

  马伯庸:成都武侯祠开始,德阳庞统白马祠,剑阁雄关,汉中汉台博物馆、褒口,勉县诸葛墓,祁山武侯祠,木门道,天水,宝鸡五丈原,长安子午谷……一周应该足够了。

  山西晚报:走了这一趟以后,觉得诸葛亮当时走的就是最佳路线么?

  马伯庸:这个话题太大了,不同时期选择不同。不过我认为,诸葛亮已经做到了他所能达到最好的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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